第九章、魂室幻书(1/5)
第九章、魂室幻书
通灵镜里火光冲天,呈现出一副毁天灭地的末日景象。到处都是尸体,蚣明车的残骸勾起了方飞最黑暗的记忆。
“事故造成的损失还在统计,”画面切换到水灵光,每逢出现灾难,女主播总是精神抖擞,“事发的时候,大量的游客正在围观鲲鹏酒店变形,因为人群密集,造成的伤亡也很惊人。我们已经证实,袭击的主谋就是影魔燕郢,许多幸存者亲眼看见他闯入鲲鹏酒店……噢,他的妹妹燕眉也在现场,兄妹俩打打闹闹,差点儿拆掉了玉京最有名的酒店……”
“损失超过一千万点金,”鲲鹏酒店的经理——一个须发花白的男子,两只眼睛充满了泪水,“我就想知道,这一笔钱由谁来出?我认为不管是谁都不能为所欲为,即便他们的父亲是天道者。”
“你说的天道者是燕玄机吗?”水灵光巧妙地引导对方。
“对!”经理面孔涨红,胡子一上一下地抖动,“我认为南溟岛应该负全责。”
“这就是受害者的心声,”水灵光望着镜头声情并茂,“作为天道者,燕玄机应该以身作则,为他的家教失败担起责任……噢,我们来连线巫史星官。”
巫史的马脸出现在画面上,尖尖的下巴看上去会把镜头捅破“我先申明两点,第一、本次事件白虎厅牺牲巨大,多名虎探和巡天士以身殉职,愿他们元神不朽;第二、对于某位虎探我们将严肃处理,不会因为她的家世网开一面。”
“某个虎探是指燕眉吗?”水灵光眨巴双眼发问。
“无可奉告!”巫史沉着脸说,“现在请白王讲话。”
“现在?”水灵光吓了一跳,“您说现在?”
“对!”巫史扬起毛笔,画面迅速扩大,可以看见他身处北极宫,穹顶星河灿烂,星官们肃然起身,注目皇师利走进大厅。
皇师利披着雪白的斗篷,上面的水墨色飞虎张牙舞爪,他停下脚步,看了看墙上的浮雕,宽大结实的下巴微微一扬——
“近来发生了两件事,一是道魂武库被毁;二是今天发生的悲剧……愿逝者元神不朽!”他低头沉默时许,抬起头来,目光锐利如枪,“十多年来,和平麻痹了我们的心灵,让我们忘记了战争。然而战争没有远去,不是上一次战争,而是道与魔的永恒之战。魔徒不甘失败,他们想要制造恐慌,对他们来说,恐慌就是空气和水,没有这些就无法生存。如果我们惊慌失措,就会落入他们的圈套,我们必须冷静,我们必须保持信心。”
皇师利停顿下来,冷峻的目光扫过九大星官“我刚刚去过镇魔坑,我能断定一件事,天宗我已经死了,没有生灵能在镇魔坑里存活。失去魔师的魔徒就是一盘散沙,他们的暴行只会加速自身的毁灭……”
方飞关闭录像,但觉有些虚脱,爆炸后的惨状在他的脑海不断地盘旋,水灵光的声音如在耳边——燕眉卷入了袭击,跟影魔狭道相逢——至于战斗结果,女主播只字未提。
他点入“画眉小屋”,里面的情形把他吓了一跳,咒骂山呼海啸,不断刷新屏幕,词儿不堪入目,辱骂的对象囊括了整个燕家,就连燕眉死去的母亲也未能幸免。
方飞看得满腔怒火,挥笔给燕眉私信留言“我看了新闻,你现在怎么样?”
写完等了许久,燕眉没有回音,他百爪挠心,生出许多可怕的联想,恨不得化身飞鸟冲往山下。
“噢!”吕品突然发出哀号,“混蛋,停下,快停下……”
“又输了?”大个儿在下铺幸灾乐祸,“一天输两局,你还真晦气。”
“都怪双头龙。”吕品气恨恨把镜子一摔。
“关她们什么事?”简真提高嗓门,“不是解除封镜了吗?”
“她们肯定做了手脚,”吕品狠拍大腿,“要不然我怎么老是输?”
“因为你水平太差。”大个儿接道。
“活腻烦了吗?”吕品眼露凶光,“敢触我霉头,我把你……”话没说完,简真杀猪般先叫起来“方飞,死懒鬼又要欺负人。”
“怂货!”吕品不屑地说,“我还没动手呢!”
“我说,”方飞气闷地打断两人,“你们都不看新闻?”
“双龙塔是吧?”吕品打了个呵欠,“好像死了不少人。”
“这种事离咱们远着呢!”简真心满意足地缩进被窝,“睡一觉什么都好了。”
“喂!”方飞气得浑身发抖,“那可是战争。”
“不是还有皇师利吗?”吕品捡起通灵镜再开一局,“这种事交给天道者最好,我的目标是世界五十强。”
“这次是双龙塔,下一次也许轮到学宫。”方飞愤然说道。
“不可能,”大个儿接嘴,“学宫里有天皓白,还有支离邪的守护符。”
“如果魔徒要来学宫,我对他们深表同情。”吕品全身心投入游戏,方飞瞪着两人无计可施,忽听“笃笃笃”有人敲门。
“谁呀?”方飞起身开门,禹笑笑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前“简真在吗?”
“笑笑,”简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,“你找我?”
“我跟爸爸通灵,他说……”禹笑笑咽下一口唾沫,瞪着大个儿脸色发白,“你弟弟被魔徒抓走了。”
杜风烈正在魂眠,浑身缠满绷带,不少地方还在渗血,红白相间,触目惊心。
燕眉站在床边,心神恍惚,病房安静得可怕,四周弥漫着难闻的药味。霎时间,她仿佛穿越到过去,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夜晚。那一晚,也在这样的房间,年幼的女孩懵懂无知,面对床上的母亲,进行最后的诀别。
“答应我……不要怨恨你的哥哥……”母亲苍白的脸上微微带笑,“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,如果……将来你足够强大,希望你能帮他脱魔……”
“脱魔?”女孩茫然问道,“什么意思?”
“那是一种幻想,也是一种奢望,如果我活着,我会尽力去做,可是……”母亲的眼泪无声流下,“我就要死了……”
“妈妈……”女孩抱住母亲,眼泪夺眶而出,“我不要您死……”
“傻孩子,没有人能逃脱死亡,”母亲苦笑,“不过死亡并非结束,还记得我说过的无何有之乡吗?”
“记得!”女孩泣不成声,“您说,那是元神的归宿。”
“我会去往那儿,站在那棵大樗树下,看着你一天天长大,我会变成流云飞雨,时时刻刻地守护着你……还有燕郢……答应我,不要怨恨他,千方百计地帮助他,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孩子,他有苦衷,从他的眼里,我能看见彷徨和悲伤……”
“彷徨?悲伤?”燕眉闭上双眼,身子阵阵发抖。生平第一次,她对母亲的遗言产生了巨大的怀疑,就在不久之前,她亲自面对过燕郢,那双眼睛里没有彷徨,更没有悲伤,所有的只是冷漠和无情。
“你还不错,”燕郢临走时声音在她耳边回响,“可还杀不了我。”
“为什么这样做?”燕眉尽力叫喊。
“你不懂,”燕郢沉默一下,“这是我的命运。”
“你的命运就是去死。”燕眉疯狂地挥舞毛笔。
“今天恐怕不行,”影魔漫不经意地说,“下一次吧,机会有的是。”
“玄叱飞光……”燕眉一声锐喝,“霹雳符”势如长剑,穿过了燕郢的躯体,切割、搅动,把他变成一团凄迷的烟雾。
“分身?”燕眉回眼望去,一片空茫,只有酒店的残骸四散飘荡……
回忆就此打住,燕眉睁开双眼,泪水无声滑落,她没有大放悲声,只是无拘无束地流泪。
“你没事吧?”孙鸿影的声音传来,燕眉一惊,才想起病房里还有别人,她抹去眼泪,轻声说道“我没事。”随即注目床上的女子,“她什么时候会醒?”
“不好说,”孙鸿影的眉头紧紧蹙起,“万幸的是,‘阴蚀符’没有击中心脏。”
“请您救救她……”
“那是我应该做的,”孙鸿影不耐烦地说,“你该走了,探病时间结束了”
燕眉点点头,缓步退出房间,忽听脚步声响,一抬眼,巫史迎面走来,后面跟着宫子难和宋艾琪,可怜的女虎探畏畏缩缩,就像一只挨过打的小狗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看见燕眉,巫史马脸拉长,“你来干吗?”
“探望杜风烈,”燕眉极力忽略对方的脸色,“星官大人,我认为道魂武库、双龙塔两次袭击之间拥有某种关联,两个案件应该合并成一个,‘公共事务安全科’跟‘失踪人口调查科’应该联手办案……”
“这跟你无关,”巫史提高嗓门,“你已经被开除了!”
“什么?”燕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你被开除了!”巫史生硬地重复。
“我做错了什么?”燕眉冲口而出。
“很多,”巫史扬起下颌,“最重要的一点,你是影魔的妹妹。”
“跟他有什么关系?”燕眉深感屈辱,“你在怀疑我的忠诚?”
“我怎么看不重要,重要的是民众的看法,”巫史抿了抿嘴唇,“这一次行动,虎探几乎全军覆没,影魔的妹妹却毫发无损。”
“太荒谬了,”燕眉大声叫嚷,“我没有手下留情。”
“可他对你手下留情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燕眉瞪大双眼。
“我说错了吗?”巫史哼了一声,“影魔从你面前溜走,你却活得好好的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不能让可疑的人留在白虎厅,除非你做到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事?”燕眉喃喃问道。
“把影魔的尸体带来给我。”巫史走向病房。
“真遗憾,”宫子难假惺惺地冲着女孩微笑,“我要提醒你一句,根据你和白虎厅的保密协议,即使离开白虎厅,你也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案件信息,不然就是泄密罪,那会把你送进天狱。”
燕眉脑子发木,站在原地,好一会儿才恢复清醒,口中苦涩,身子酸软。她拖着双腿走出医院,但见天色黑尽,星月无光,狂风猛烈刮来,凄厉的风声仿佛千万人痛苦地呼喊。她哆嗦一下,双手抱在胸前,浑身充满了刻骨的冷意。
“鹏风来了,”宋艾琪的声音从身后飘来,“听说鲲鹏已经越过了谜山……”
“行了,”燕眉心烦意乱,“我想一个人呆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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