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、镇魔坑(1/5)
第八章、镇魔坑
吕品一溜烟跑到办公室,马屁花见到他,立刻放声高歌,这一次还换了歌词“主人乐当时,聪明又伟大,从来不犯错,做事顶呱呱……”
吕品强忍恶心,掏出“鼻涕虫”,溜进办公室,打开密室,放好飞磴,一切顺利无比,但觉志得意满,吹一声口哨,扯开大门,踏上竹林小径。马屁花欢快地向他道别“乐当时,走得快,风流潇洒人人爱;乐当时,走得好,精神焕发真逍遥……”
吕品嗓子发痒,恨不得破口大骂,他冷哼两声,正要动身,忽听有人高叫“乐宫主。”吕品循声一瞧,周见龙兴冲冲朝他走来。懒鬼暗暗叫苦,可又退避不能,只好清了清嗓子,摆出乐当时惯有的假笑“周道师,你找我有事儿?”
“老问题,”周见龙满脸堆笑,“关于我的薪水。”吕品心里暗骂,嘴里支吾“噢,你有什么意见?”
“乐宫主,我来学宫几年啦?”周见龙反问。吕品傻了眼,咳嗽两声,随口敷衍“好些年了吧!”
“准确说是十五年,”周见龙流露回忆神气,“我来学宫报到的那天,正好听见天宗我复出的消息,那时他已经是大魔师了。”
“噢,”吕品不敢接话,他对这些一无所知。
“我也是老资格了,”周见龙一脸委屈,“可我的薪水还是比山烂石差一大截。”
“那个,他比较胖……”吕品随口胡扯。
“这跟胖有什么关系?”周见龙瞪着他不明所以,吕品只好继续胡诌“胖就吃得多,买食物要多花钱,噢,衣服也大几号,需要消耗更多的布料……”
“我以为,”周见龙脸胀通红,“薪水的标准是能力和资历,而不是谁胖谁瘦……”
“说得对,”吕品极力想要摆脱抟炼道师,“你要涨多少?”
“早说过了,”周见龙提高嗓门,“百分之三十,跟山烂石一样。”
“我得考虑考虑,”吕品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,“下一次我再给你答复。”
“这件事我说了多少次了?”周见龙不满地嘟囔,“下次推下次,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?”
吕品头大如斗,正想如何应付,思忖间目光一扫,心脏蹿起老高,惊叫声差点儿从嗓子眼冲了出来——
远处夜色中冒出一个人,甩开大步,摇头晃脑,不是别人,正是乐当时。
吕品两眼发黑,周见龙见他眼神古怪,也要掉头去看,懒鬼匆忙伸手握住他的双肩,用力把他转向自己,笑嘻嘻地说“百分之三十太多,百分之十怎么样?”
“不行。”周见龙使劲儿摇头,“百分之三十,不能比山烂石少……”
乐当时越走越近,他心不在焉,没有留意门前有人,可是再走几步,王见王也是早晚的事。
“……这不是钱的问题,这关乎我的尊严……”周见龙还在那儿唠叨,吕品心急如焚,正想开溜,忽见乐当时身后闪出一人,身影娇小,正是贝露。她叫住乐当时,说了几句什么。乐当时脸色惨变,掉头往来路走去。
吕品又惊又喜又恍惚,猜想贝露说了什么,忽听周见龙说道“乐宫主,你在想什么?”
“嗯哼,”吕品摸了摸下巴,“我在想尊严多少钱一斤?”
“你说什么?”周见龙面涌怒气,吕品却不理睬,目光越过他肩头,高叫一声“贝露,你来干吗?”
女孩急匆匆闯入竹林,张口便说“乐宫主,曲道师找你?”吕品不待周见龙发话,抢先说“我马上就去。”转向老道师笑嘻嘻地说,“薪水的事以后再说。”不顾周见龙脸色难看,跟着贝露匆匆离开。
到了没人的地方,吕品变回原形,吐一口气说道“真险,你跟乐当时说了什么?”贝露扬起嘴角“我说皇秦受了重伤,现在躺在曲傲风的温室。”
“真的?”懒鬼瞪大眼睛,贝露白他一眼“假的!”
“嗐,”吕品咂了咂嘴,“你这不是骗人吗?”贝露说道“我不这么说,乐怎么会上当?”吕品摇头说“他上了当,回头会找你麻烦。”
“顶多骂我一顿,记一次大过,”贝露瞅着吕品冷笑,“如果发现你这个冒牌货,他会把你扔进天狱。”说着掏出通灵镜,挥舞毛笔写个不停。
“你在干吗?”吕品好奇问道。
“抹掉天眼符的记录。”贝露说道,“这样一来,你就从没去过乐当时的办公室。”
“这也太方便了。”吕品连连搓手,“我说,封镜的事……”
“我们会考虑。”贝露打断他说。
“你们?”吕品愣了一下,“你承认你们是‘双……”
“住口,”女孩抬起头来,目光森冷如电,“再对我说那三个字,你就一辈子也别想通灵。”
“那叫……两……脑袋……蛇……”吕品边说边瞅贝露的脸色,女孩怒哼一声,回头看向镜面,忽又面露喜色“姐姐说贝雷醒了,我得过去瞧瞧。”收起通灵镜转身就走。
“别忘了封镜的事喔!”吕品殷勤地冲她挥手。
“知道了,”贝露不胜其烦,“啰里啰嗦的死狐狸。”
一想到可以通灵,吕品连翻两个跟斗,落地站稳,忽觉背脊发冷,他心头一沉,回身大喝“谁?”
身后空旷无人,懒鬼瞪大双眼,仔细搜索一遍,不觉心头打鼓。刚才的感受不像错觉,真有东西藏在暗处,即便不是道者,也是路过的精怪,不管是人是妖,听见他和贝露对话,都是莫大的威胁。
吕品头皮发麻,又张望了一会儿,仍是一无所获,不觉摇了摇头,双手插进兜里,闷闷地走回寝室。
树叶飒飒晃动,一个人影从无到有,从灌木丛里浮现出来,他缓缓起身,望着吕品身影消失,轻轻叹一口气,缩起身子,没入黑暗。
“你受伤了?”天皓白打量方飞的左腿。
“摔了一跤。”方飞支吾。
“噢?”天皓白瞅他一眼,“魑魅绊倒你的?”
“嘿!”高处传来嘎声嘎气的叫声,“他一进门我就闻到了。”
方飞抬眼望去,三足金乌站在高高的鸟架上,红通通的双眼像是两块火炭。
“枯朽冰冷,”虫老虎在脚边呱呱作响,“那是精邪的臭味。”
“是吗?”方飞掀开裤脚,冲着枯白色的小腿抽了抽鼻子,“我怎么闻不到?”
“死人也闻不到自己的臭味。”九阳君说完,方飞望着它瞠目结舌“你、你说……我死了?”
“差不多,”虫老虎不紧不慢地说,“九阴噬阳——精邪的诅咒,你没有马上死掉我很意外!”
“九阴噬阳,万物枯朽,”九阳君同情地望着小度者,“我猜你活不过明天。”
“天道师……”方飞望着天皓白面无血色。
“断了几根符锁?”天皓白不动声色地问。
“一根。”方飞垂头丧气。
“还不算太糟,”天皓白的目光投向餐桌,“那张符纸的主人没来,不然精邪的封印已经打开了!”方飞心头一惊,注目桌面的符纸“您知道谁写的吗?”
天皓白抿了抿嘴,扬起毛笔,角落里飞来一只太玄池,笔尖搅动两下,石盆涌现清水,毛笔向左一勾,东边木架接连飞来若干器皿,到了太玄池上方,自行掀盖拔塞,倒出各色液体药粉,落入盆中清水,嗤嗤嗤白气翻滚。
“九阳君,”天皓白头也不抬,“把‘紫玉髓’取来!”
金乌鸦飞上二楼,不久飞了回来,胸前的爪子攥着一个水晶瓶子,里面装满亮紫色的膏液,老道师接过倒了两滴,太玄池里紫气弥漫。
“金蚕……”天皓白话音刚落,虫老虎吐出舌头,越过十米,钻进西边角落,而后闪电收回,粉红色的舌尖送到老道师身边,上面黏着一个四方形的白木盒子。
天皓白打开盒盖,揪出一只金灿灿、胖乎乎的大虫子,长约三十厘米,身上布满银环,皮肤柔嫩饱满。老道师捏了一把,虫子发出婴儿似的啼哭,身子下方喷出一股金黄色的水柱,淅淅沥沥、一滴不落地洒进太玄池。池水沸腾起来,咕嘟嘟地响个不停。
“它在干吗?”方飞看呆了眼。
“撒尿!”九阳君一边回答。
“什么?”方飞吓了一跳,“往太玄池撒尿。”
“金蚕浑身都是宝。”九阳君吞下唾沫,“可惜就是不让吃。”
金蚕一泡尿撒完,天皓白把它塞回金盒,吧嗒关上盖子。虫老虎舌头伸缩,又把盒子送了回去。
“还差一样!”天皓白看向碧无心,树精笃笃笃地走上来,满不在乎伸出手臂,天皓白的笔尖吐出白光,用“锐金符”割破树皮,流出浅绿色的汁液。石盆里的液体遇上绿血,立刻停止翻腾,颜色悄然生变,乳白透明,微微荡漾。
碧无心收回胳膊,冲方飞咧嘴笑笑,笃笃退到一旁,饶有兴趣地看着天皓白掉转石盆,把其中的汤液倒进茶杯,碧无心双手捧过,恭恭敬敬地递给方飞。
“碧灵长生汤,”天皓白声音沙哑,“可以解除精邪的诅咒。”
方飞望着汤液进退两难,一想到里面掺入了金蚕尿水,肠胃里就是一阵翻腾,他偷瞟一下老道师,闭眼咬牙,仰脖喝下汤液,味道不咸不淡,略带腥味,进了肚子,忽又变得灼热,热气钻入腹股沟,顺着左腿向下流注,到了小腿枯萎的地方,嗤地腾起一股火焰,裹住小腿熊熊燃烧。
“啊!”方飞失声惊叫,可是虽然着火,但却并不疼痛,热乎乎,暖洋洋,不断驱散蚀骨的阴冷。
火焰很快烧尽,留下一层枯碳似的黑痂,方飞伸手一碰,不痛不痒,无知无觉,不防金乌鸦俯冲下来,三只鸟爪左起右落,上起下落,就像剥掉烤红薯的枯皮,把腿上的黑痂撕扯下来。
黑痂剥落,并不难受,露出一层光溜粉嫩的皮肉。虫老虎跳上来舔了两下,呱呱呱地评价“真不赖,挺新鲜。”
方飞哭笑不得,伸屈小腿,饱满有力,完全恢复了知觉。他满心感激,转眼看去,天皓白收起太玄池,坐在餐桌旁边,手里端着烟杆,望着那张符纸呆呆出神。
“天道师……”方飞“谢谢”两个字还没出口,天皓白抬眼扫来“你碰过符纸?”方飞茫然点头,天皓白眼里闪过一丝异样“你有什么感觉?”
“脑子里乱糟糟的,”方飞皱眉苦想,“我也说不清。”
天皓白点了点头,继续凝视符纸,方飞望着纸上的符字,忍不住问“这是影魔写的?”
“何以见得?”天皓白问道。
“宁柔然跟他……”方飞还没说完,天皓白摇了摇头“这是我孙子写的。”
“你孙子?”方飞念头一转,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,他瞪着老道师结结巴巴,“天、天……”
“对!”天皓白的眼里浮起苦涩笑意,“天宗我。”
方飞盯着那些符字,喘了两口粗气“他、他以前写的?”
“不,”天皓白轻轻摇头,“没过多久,”他伸出毛笔,点了点符字,“不超过五个月。”
“五个月,”方飞脑子一阵混乱,“可是他应该死了,或者说……”
“被困在镇魔坑?”天皓白点点头,“这也没错!”
“那为什么?”方飞努力平静下来,“天道师你一定弄错了?”
“我不太确定,”天皓白盯着符纸仿佛着迷,“按照写符者的本意,精邪吃掉贝雷以后,这张符纸会自行销毁。接触到符纸的人,绝大多数都会迷失本性,就如贝雷一样,任由符咒驱使,可你偏偏没事。所以,这张符留到现在,恐怕也在天宗我的意料之外。”
“天宗我不是在镇魔坑吗?”方飞失声叫道,“他怎么可能写出这张符?”
“他在镇魔坑,他也写出了这张符。”天皓白苦笑一下,“尽管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。”
“这太矛盾了!”方飞连连摇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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